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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儿 —躁郁症
拍摄自己患有躁郁症的母亲是一种什么感受？
.10.13
“人人都抱怨自己的老妈是个疯子。但打记事起我就在讲，‘不，我妈才疯。’ ”
布鲁克林摄影师梅丽莎·施皮茨（Melissa Spitz）用多年时间去拍摄她患有躁郁症的母亲，这个项目被她称作《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》，其中的相片是一副副令人震惊却又坦诚亲密的母女关系真实写照。
“人人都抱怨自己老妈是个疯子。但打记事起我就在讲，‘不，我妈才疯。’ ” 梅丽莎·施皮茨在这方面比大多数人都体会得多。这位密苏里出生、现驻布鲁克林的摄影师创造了一个Instagram 账户，同时也是一个多元素且时间跨度长的艺术项目，记录着她精神失常、滥用药物的母亲。
摄影仿佛是梅丽莎的第二天性。“我的一生都在不停拍照。在我还是个孩子时，祖父把我领入摄影的世界。” 当年她的父母离异，摄影随之成为一种情感应对机制。“所有 ‘保持事物完美和不被打扰’ 之类的事在那时都被剥夺了。对我来说，把相机带回家做这项目比面对现实容易得多。那时我脾气很差。”
梅丽莎的母亲有着一头金发，身形如鸟儿般瘦削。那些在她吸烟、静坐、挠痒时捕捉下的瞬间不单单是一种纪录。“我拍过一幅我妈坐在长椅上尖叫的照片，她的声音充满痛苦 —— 我当时觉得，‘这就是我的感受。’ 瞬然间，它就像某种回声叫醒了我。我不仅仅是在拍摄我的母亲，同时也在用她隐喻着我人生中的经历，反之亦然。” 梅丽莎思对后续作品的构思是有力的、意料之外的、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，并使之成为母女间对话的一种方式。她们的影像式关系断断续续，急躁不安，黑暗压抑，而当精神疾病强行挤入自我意识时，某个片段就会产生映射，有如在打破的镜子中看到支离破碎的自己一般。
“一开始我觉得精神疾病只是一种性格上的优柔寡断，” 施皮茨在谈及经过了几次周期性诊断的母亲时说道。“可现在，我意识到她确实病的非常、非常、非常厉害，也对精神健康问题有了全新的认识。患者需要来自家人和子女的鼓励和帮助，并时刻有人常伴其左右。”
如果你是冲着来听救赎和受害者的矫情故事来的话，施皮茨的作品不会是你的菜。“有时我觉得作品被过于美化了，因为母亲可不是什么受害者。她迷恋闪光灯和 “吾即苦难” 那一套，我推断这就是她乐意参与这个项目的原因，她得以在这充满力量的舞台上尽情释放自己。有人在我的照片下评论说，‘她养了个孝顺闺女。’ 我当时很想回复一条，‘她谁都没养过。’ 我觉得我的作品有些粉饰现实。”
被问到最多的是来自千篇一律且高高在上的关心 —— 摄影对施皮茨的母亲有帮助吗？这是否是尽孝道的另一种方式？施皮茨强烈驳斥这种主张。
“拍照让我妈感受到了自己有多重要，并意识到自我的存在价值，这才是项目的意义所在。有时会我为自己的工作感到高兴，但有时也会被她利用。情况时好时坏，值得庆幸的是我把自己也拍进去了，我开始试着将更多自己的故事加入到拍摄中。我的作品曾被批评是剥削式的，有些人说我为了一己私利而损害自己母亲的名声。如果说我真的从中获得了什么好处的话，那也是应了那句老话 —— 苦中作乐。”
施皮茨顿了顿。“实际上，我要收回刚刚那句话。我不觉得自己占了任何便宜，从不。举例来说，有一张拍的是她撩起自己的病号服。她当时说，‘拍下我和我的伤疤！’ ‘不，老妈，我可不想给你来一张私处特写。’ 我回她。可她说，‘你必须拍！’ 她有很多自己的想法，我有时就像个旁观者一样。”
这个故事并没有童话般的结局，但这未必是坏事。精神病患者常被刻画为可爱怪异的捣蛋鬼或是他人寻求救赎的媒介，可现实是你得不停和精神病院、药物治疗和自残行为做抗争。许多精神疾病是无法自愈的，对于施皮茨来讲，这个项目会持续许多年。“有段时期，这个项目的名字是《直到她生命尽头那刻》，但那听着有点病态。”
施皮茨从开始拍摄她的母亲，她打算只要条件允许就继续拍下去，最后用一场时间跨度为几十年的摄影展或一本影集来结束项目。
Instagram 成为施皮茨的理想媒介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共享性。人们在浏览她的账户时不得不从整体欣赏这些支离玻碎的影像。施皮茨解释道：“Instagram 能够让人们观察并理解精神疾病，假如你用正确的方式打开我的账户，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—— 但紧接着照片又会变得有些混乱，你会看到失焦状态下的奇怪情景和事物；有时需要你后退一步来纵览全局，跳出来看，才能把事情看明白。”
“一旦我准备办展览，我不确定图片会是全幅还是切割成正方形。Instagram 照片之间的空白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了。” 但不管是不是做成方形，梅丽莎·施皮茨的作品本身就能站得住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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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记忆中母亲最后正常的时候，雨伞音乐节，西雅图，华盛顿，1994
妈妈在化妆，
妈妈的阿普唑仑片，
妈妈的处方药，
妈妈的弹珠枪，
尖叫，
母亲在我的硕士论文展，
墙纸，
蒲公英，
Photographer : 梅丽莎·施皮茨（Melissa Spitz）
Translated by : AlexDru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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